若干年前的一个冬天在北京的一辆公共汽车上,我的头脑忽然莫名其妙的被死亡这个概念弥漫,并初次体会到对死亡的恐惧。我到现在也清楚地记得,在这辆公共汽车颠颠荡荡中,我开始思考有关永恒,以及一个脆弱的生命如何得以与永恒相连,并找到在存在一次的意义。
各种宗教似乎都与解释这个意义有关,告诉人生命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现在应该遵行怎样的行为准则才能死后上天堂或者脱离轮回的苦海。我从小的教育断然地、绝对真理般的灌输给我无神论的世界观,称宗教为精神的鸦片。到了美国,虔诚的基督徒颇具爱心的将我带进他们的聚会,希望我经过洗脑接受他们的主基督也做我生命的主,告诉我这是生命的活水。世界上大多的主要宗教似乎都强调信徒聚集崇敬他们所信的神并彼此沟通的重要,就连崇尚自我修行、远避尘世的佛教也有此趋势,这样就把信徒带到了团体中,成为了被组织起来的个体。人的组织毕竟是人的组织,无论初衷是多么圣洁。宗教组织由于其自称的与天地之主宰者的关联和对生命真理的掌握,为他们的任何行为找到了借口。纵贯教会的历史,黑暗、血腥、杀戮比比皆是,所以当美国总统布什用“crusade”这个词的时候,世界上多少人不寒而栗。
我开始相信人对永恒的追求和与永恒的最终相连是每一个个体的孤独的心灵之旅。这是超越于任何宗教团体之上的更勇敢、更纯粹的精神诉求,可以与任何宗教无关。高行健有一本书叫《一个人的圣经》,是他自己放逐生活的记录。我还没读过这本书,但喜欢这个书名。最后的时刻每一个人都是独自推开那扇通往未知的门,希望我们手里捧着的、属于我们自己的这本圣经,能让我们平安对待我们可能看到的一切。